32 Ch.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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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Ch.32 ◇
◎Proud◎
晚自習中途下課鈴響, 周繹北伸了個懶腰，關節摩擦咯咯作響，伸手揉揉酸澀的脖頸, 心想什麽時候得讓陳茴帶她去做個大保健了。
高三總是伴隨疼痛, 身體上的, 心理上的，或許這也是青春候群癥。
桌上籠上陰影，周繹北下意識擡頭找尋遮擋光源的物體，然後看見應洵，一手插兜, 一手遞過來寫著她的名字的答題卡。
仰視的角度，於是她清晰看到他睫毛投射在眼瞼上一片顫動的陰翳。眾人多流連於桃花眼的多情, 而周繹北卻偏生鐘情垂下眼那一刻的一彎月牙的倒影, 這讓她聯想到脆弱, 聯想到羞澀, 聯想到聚光燈外人們所忽視的種種。
於是, 略微晃神，臉上的失真被誤以為是困倦, 順帶獲得一句“困了？”
遐想之所以是遐想正是因為難以輕易吐露, 周繹北只得點點頭，接過答題卡。
應洵從校服外套口袋中拿出一顆糖，“薄荷糖，天冷容易困。”他說著不好意思地一笑，攤開手掌，梨渦和虎牙稍瞬即逝, 沾染了些少年氣的羞澀, 像也在剖白他自己的問題。
“謝謝！”周繹北展笑, 伸手接過，雖已經很小心，但指尖仍是觸到他溫熱的掌心，像害怕被灼傷似得馬上伸回手。
一顆薄荷糖躺在手心，HALLS的，和她送給的檸檬薄荷糖是…同個牌子誒。
扯開糖紙，塞進口中，薄荷冰冷的氣息直沖上腦，什麽亂七八糟的綺思都消失，周繹北低下頭，呼氣，忍不住笑，她現在連呼吸都帶著薄荷的冰涼。
好吧，就讓她帶著這份清醒來分析試卷吧！
隨答題卡一起被遞回來的還有一張隨手被撕下來的草稿紙殘片，黑色水筆在上面題字，潦草幾筆卻自有風骨。
“你這次進步很大，誇一下。可以自己先再看看錯題，還是不會的晚自習結束可以來問我。”
看著這張紙條，周繹北已成習慣地夾進本子中，戴上棒球帽，將自己的視線聚焦在課桌上，聚焦在試卷中，沈下心，重新分析題目，分析自己。
教室中蠢蠢欲動，然後放學鈴響起，幾個忙著搶洗澡浴室的寄宿生沖出教室，急著回家玩游戲的男生也急匆匆收拾著書包…
周繹北慢悠悠的對照著自己寫在草稿紙上的解題步驟與答案的差別，得到同一個X=2/7後，如釋重負地放下筆，摘下棒球帽，側過頭看向應洵，卻望見楚蕰站在他桌旁，招牌的笑容掛在臉上，語氣甜膩。
無意去窺探兩人相處，周繹北唇邊的笑一斂，再看了看答案，確認重新做的這一題是確確實實會了後便收拾了下書桌，提起空蕩蕩的書包，拿起水杯，難得在教室人還剩那麽多的時候回家。
休息一下吧，也算終於徹底結束期中考啦，而且在這次考試有進步也證明了這階段的努力沒有白費，不是嗎？
想是這麽想，心情卻是高昂不起來，趴在車窗上，夜風拂起頭發，周繹北望著霓虹閃爍的街景無聲出這神。
而教室內的應洵禮貌應付完楚蕰的一起去參加一個奧賽提高班的邀請後，卻尋不到人了。
那也沒什麽需要就留在教室中的必要了，應洵背起書包，散步回家，途中路過711，在貨架前駐足，彎腰挑選出兩三條薄荷糖，這次買的是檸檬味和草莓味。
女生應該都會喜歡草莓味吧？
氣溫漸低，南城的四季並不分明，十二月仍能穿著短袖。年輕氣盛，於是只倔強地拒絕秋衣秋褲，以襯衫外的一件校服棒球外套來表示自己有追求的屈服。
一陣雨過後，氣溫陡降，高三樓旁的四季秋海棠與茶花淅淅瀝瀝的殘敗，腳邊經常會突然砸下幾朵沈沈的花，周繹北會蹲下身拾起，整理花瓣，尋了個星巴克的聖誕紅綠色系咖啡杯，插上幾朵花，放著課桌上，還蠻浪漫的。學得心煩意燥的時候擡頭看看，焦躁的清晰也會散去幾分。
離聖誕節越近，花簌簌掉的越多，周繹北拾了很多，挑出品相較好的，紮成束，貼上“冬日快樂”的手寫小紙片。
一束送給黎蔓，夾雜一句“期中考有一起進步了，高三也要一起加油哦！”換得她淚眼汪汪一望，恨不得掏心掏肺立誓許下永遠陪伴。
一束送給越來越熟的谷娣，附帶贈送一句“谷娣，高三一起加油，我覺得你肯定可以的！雖然很土，但是相信相信的力量！還有，自信的女人最美麗！”谷娣馬上紅了臉也紅了眼，看一眼花再看一眼周繹北，吸吸鼻子，無比誠摯地道了聲謝。
其實周繹北還紮了一小束花，放在包中，遲遲不敢送出，於是拿回家，獻給陳茴，換得她舒心一笑連聲誇讚懂事，當月生活費最近翻了個倍。
好吧，女生永遠比男的靠譜！
家長會召開之前是明才例行的表彰大會。
灰撲撲的禮堂又臨時開張，教導主任重覆千篇一律的話語，只不過將上次稿子中的“高二”替換成了“高三”。
周繹北到時又沒剩幾個位置了，連靠窗的位置都擁滿了人，只得在中間遭受老師直視的最遭人閑的位置坐下，然後身旁有人坐下，很巧，又是應洵。
周繹北擡頭看他一眼，又慌忙移開眼神，繼續看著攤在腿上的作業，禮堂內昏暗，字模糊成一片，她也是心煩意亂，索性停筆，撐著下巴看著越來越有禿頂趨勢的教導主任繼續絮絮叨叨，逐漸神游天外。
直到應洵輕聲喚她，周繹北才回過神來。
“年段前30名上臺領學習優異獎了。”他小聲提醒，仍站在她身邊，有意等她一齊。
周繹北忙站起身，第一次領這種獎，心跳慢半拍地加速，只緊跟在應洵身後，領獎這種事他可比她熟練多了。
接過獎狀，再領取一本鼓勵性質的厚皮本子，按照宣傳部老師指引站在聚光燈下，周繹北眨眨眼適應著閃亮的燈光。
高中以來第一次站在頒獎臺上，燈光很炙熱，底下是烏泱泱一片看不清的人，獎狀很普通，名字被寫的很醜，周繹北體味著這一新奇的體驗。
像一枚氫氣球一樣輕飄飄地飛起，不是第一視角，而變成第三人稱視角，觀望著這一切，好像這也是學習的意義之一吧。
燈光打下來，站在臺上，獎狀捧在胸前，會有一種未來都會如此光明的錯覺。
“好！三二一！看鏡頭！笑一個！”宣傳部老師費心找這角度。
周繹北扯開個笑。
快門的一聲可媲美一首讚歌，這將她從平庸的人生中濕漉漉地打撈起，放進一個“光明未來”的藝術展展櫃中。
難免德不配位，難免心虛倉皇，但是周繹北想，那一刻，她一定笑得很自信。
這張照片被周繹北洗出來虔誠貼進高三記事簿中，待多年後接受采訪時翻開認真細看，才發現原來她笑的很局促，並不是相信中的模樣；不過還發現，有一個沒看鏡頭，揚著唇在偷偷看她。
不過一些關於青春的時差，時鐘總會回擺的。
在家中產生了一次小小的爭吵，發生在周進與陳茴直接，關於“誰去參加周繹北的家長會”這一重要主題曲。
陳茴不容退卻的發表意見：“擺脫，你天天飛來飛去，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有沒有偷偷快活，更別說你有管過北北的學習嗎！北北的生活和學習可都是我在照顧！要我說你要是去參加能把班級都走錯！”
莫名心虛，但是周進還是爭取道：“北北這次進步那麽多，我作為父親去參加家長會是要找老師溝通，也得規劃一下她的升學了！我飛來飛去對各地大學了解肯定比你多吧！”
在事情再次發酵前周繹北忙止住他們無意義的爭論，“停！”，兩人側目望向她，清了清喉嚨，周繹北開口繼續道，“我想讓媽媽去參加家長會！”
陳茴露出勝利的得意深色，周進一瞬脆弱的心碎，她見此忙解釋：“首先爸爸比較忙，周末時間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而且我害怕家長會耽誤你的工作，賺錢養家這可是很重要的！其次，媽媽確實照顧我很辛苦，而且媽媽那麽會打扮，漂漂亮亮地去參加家長會這可多給我長臉呀！”
這話一說，兩個人都稍微滿意了些，周繹北忙松了口氣，然後繼續向兩人拋出一個新消息。
眼神停滯在光禿禿的手上，周繹北有點靦腆地說：“還有爸爸媽媽，音樂老師聯系我說，希望我去參加學校的聖誕晚會，給我安排了一小段大提琴獨奏。”
仰起頭笑著，一雙眼亮閃閃，她繼續解釋道：“老師之前上課有點我去拉過琴，她表揚我拉得很好，所以想給我這次機會，覺得我應該好好展現自己。”
不過一個十八歲小女孩，面對表揚面對給予的機會，半是驕傲半是羞澀，青春的臉龐純粹，卻又奪目。
作者有話說：
/Share：《我們倆》/郭頂
“你在左邊我緊靠右第一張照片不敢太親密的”
/好像來了好多新朋友！可以問一下是哪裏看到我的嗎？
/Merry Christmas！要平安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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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籠上陰影，周繹北下意識擡頭找尋遮擋光源的物體，然後看見應洵，一手插兜, 一手遞過來寫著她的名字的答題卡。
仰視的角度，於是她清晰看到他睫毛投射在眼瞼上一片顫動的陰翳。眾人多流連於桃花眼的多情, 而周繹北卻偏生鐘情垂下眼那一刻的一彎月牙的倒影, 這讓她聯想到脆弱, 聯想到羞澀, 聯想到聚光燈外人們所忽視的種種。
於是, 略微晃神，臉上的失真被誤以為是困倦, 順帶獲得一句“困了？”
遐想之所以是遐想正是因為難以輕易吐露, 周繹北只得點點頭，接過答題卡。
應洵從校服外套口袋中拿出一顆糖，“薄荷糖，天冷容易困。”他說著不好意思地一笑，攤開手掌，梨渦和虎牙稍瞬即逝, 沾染了些少年氣的羞澀, 像也在剖白他自己的問題。
“謝謝！”周繹北展笑, 伸手接過，雖已經很小心，但指尖仍是觸到他溫熱的掌心，像害怕被灼傷似得馬上伸回手。
一顆薄荷糖躺在手心，HALLS的，和她送給的檸檬薄荷糖是…同個牌子誒。
扯開糖紙，塞進口中，薄荷冰冷的氣息直沖上腦，什麽亂七八糟的綺思都消失，周繹北低下頭，呼氣，忍不住笑，她現在連呼吸都帶著薄荷的冰涼。
好吧，就讓她帶著這份清醒來分析試卷吧！
隨答題卡一起被遞回來的還有一張隨手被撕下來的草稿紙殘片，黑色水筆在上面題字，潦草幾筆卻自有風骨。
“你這次進步很大，誇一下。可以自己先再看看錯題，還是不會的晚自習結束可以來問我。”
看著這張紙條，周繹北已成習慣地夾進本子中，戴上棒球帽，將自己的視線聚焦在課桌上，聚焦在試卷中，沈下心，重新分析題目，分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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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繹北慢悠悠的對照著自己寫在草稿紙上的解題步驟與答案的差別，得到同一個X=2/7後，如釋重負地放下筆，摘下棒球帽，側過頭看向應洵，卻望見楚蕰站在他桌旁，招牌的笑容掛在臉上，語氣甜膩。
無意去窺探兩人相處，周繹北唇邊的笑一斂，再看了看答案，確認重新做的這一題是確確實實會了後便收拾了下書桌，提起空蕩蕩的書包，拿起水杯，難得在教室人還剩那麽多的時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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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這麽想，心情卻是高昂不起來，趴在車窗上，夜風拂起頭發，周繹北望著霓虹閃爍的街景無聲出這神。
而教室內的應洵禮貌應付完楚蕰的一起去參加一個奧賽提高班的邀請後，卻尋不到人了。
那也沒什麽需要就留在教室中的必要了，應洵背起書包，散步回家，途中路過711，在貨架前駐足，彎腰挑選出兩三條薄荷糖，這次買的是檸檬味和草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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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雨過後，氣溫陡降，高三樓旁的四季秋海棠與茶花淅淅瀝瀝的殘敗，腳邊經常會突然砸下幾朵沈沈的花，周繹北會蹲下身拾起，整理花瓣，尋了個星巴克的聖誕紅綠色系咖啡杯，插上幾朵花，放著課桌上，還蠻浪漫的。學得心煩意燥的時候擡頭看看，焦躁的清晰也會散去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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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周繹北還紮了一小束花，放在包中，遲遲不敢送出，於是拿回家，獻給陳茴，換得她舒心一笑連聲誇讚懂事，當月生活費最近翻了個倍。
好吧，女生永遠比男的靠譜！
家長會召開之前是明才例行的表彰大會。
灰撲撲的禮堂又臨時開張，教導主任重覆千篇一律的話語，只不過將上次稿子中的“高二”替換成了“高三”。
周繹北到時又沒剩幾個位置了，連靠窗的位置都擁滿了人，只得在中間遭受老師直視的最遭人閑的位置坐下，然後身旁有人坐下，很巧，又是應洵。
周繹北擡頭看他一眼，又慌忙移開眼神，繼續看著攤在腿上的作業，禮堂內昏暗，字模糊成一片，她也是心煩意亂，索性停筆，撐著下巴看著越來越有禿頂趨勢的教導主任繼續絮絮叨叨，逐漸神游天外。
直到應洵輕聲喚她，周繹北才回過神來。
“年段前30名上臺領學習優異獎了。”他小聲提醒，仍站在她身邊，有意等她一齊。
周繹北忙站起身，第一次領這種獎，心跳慢半拍地加速，只緊跟在應洵身後，領獎這種事他可比她熟練多了。
接過獎狀，再領取一本鼓勵性質的厚皮本子，按照宣傳部老師指引站在聚光燈下，周繹北眨眨眼適應著閃亮的燈光。
高中以來第一次站在頒獎臺上，燈光很炙熱，底下是烏泱泱一片看不清的人，獎狀很普通，名字被寫的很醜，周繹北體味著這一新奇的體驗。
像一枚氫氣球一樣輕飄飄地飛起，不是第一視角，而變成第三人稱視角，觀望著這一切，好像這也是學習的意義之一吧。
燈光打下來，站在臺上，獎狀捧在胸前，會有一種未來都會如此光明的錯覺。
“好！三二一！看鏡頭！笑一個！”宣傳部老師費心找這角度。
周繹北扯開個笑。
快門的一聲可媲美一首讚歌，這將她從平庸的人生中濕漉漉地打撈起，放進一個“光明未來”的藝術展展櫃中。
難免德不配位，難免心虛倉皇，但是周繹北想，那一刻，她一定笑得很自信。
這張照片被周繹北洗出來虔誠貼進高三記事簿中，待多年後接受采訪時翻開認真細看，才發現原來她笑的很局促，並不是相信中的模樣；不過還發現，有一個沒看鏡頭，揚著唇在偷偷看她。
不過一些關於青春的時差，時鐘總會回擺的。
在家中產生了一次小小的爭吵，發生在周進與陳茴直接，關於“誰去參加周繹北的家長會”這一重要主題曲。
陳茴不容退卻的發表意見：“擺脫，你天天飛來飛去，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有沒有偷偷快活，更別說你有管過北北的學習嗎！北北的生活和學習可都是我在照顧！要我說你要是去參加能把班級都走錯！”
莫名心虛，但是周進還是爭取道：“北北這次進步那麽多，我作為父親去參加家長會是要找老師溝通，也得規劃一下她的升學了！我飛來飛去對各地大學了解肯定比你多吧！”
在事情再次發酵前周繹北忙止住他們無意義的爭論，“停！”，兩人側目望向她，清了清喉嚨，周繹北開口繼續道，“我想讓媽媽去參加家長會！”
陳茴露出勝利的得意深色，周進一瞬脆弱的心碎，她見此忙解釋：“首先爸爸比較忙，周末時間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而且我害怕家長會耽誤你的工作，賺錢養家這可是很重要的！其次，媽媽確實照顧我很辛苦，而且媽媽那麽會打扮，漂漂亮亮地去參加家長會這可多給我長臉呀！”
這話一說，兩個人都稍微滿意了些，周繹北忙松了口氣，然後繼續向兩人拋出一個新消息。
眼神停滯在光禿禿的手上，周繹北有點靦腆地說：“還有爸爸媽媽，音樂老師聯系我說，希望我去參加學校的聖誕晚會，給我安排了一小段大提琴獨奏。”
仰起頭笑著，一雙眼亮閃閃，她繼續解釋道：“老師之前上課有點我去拉過琴，她表揚我拉得很好，所以想給我這次機會，覺得我應該好好展現自己。”
不過一個十八歲小女孩，面對表揚面對給予的機會，半是驕傲半是羞澀，青春的臉龐純粹，卻又奪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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